
作者|李慧君 編輯|過江鯽
基金行業里,天弘在成為今天的天弘之前還只是一家管理100億資產的小公司。成立以后9年時間里兩年贏、7年虧。直到牽手互聯網巨頭阿里巴巴旗下支付寶、共同推出“余額寶”而一炮走紅,成為國內首家超過萬億的公募基金。
這段翻盤逆襲之路總是被當事人津津樂道——傳統金融業態插上了互聯網的翅膀。殊不知,現在自己早已是業界翹楚的天弘基金,似乎迷失在阿里的影子中無法自拔。
2018年天弘基金管理規模來到了歷史最高1.99萬億,與其他頭部基金公司隨后的增長勢頭相反,開始下行。
2019年到2021年,天弘基金的收入、利潤連續雙降;2022年年年中,天弘基金的營業收入為27.44億元、凈利潤為8.86億元,又分別同比下滑24.14%和23.01%。
人們都知道天弘因余額寶收獲互聯網銷售帶來的紅利,但卻難以理解,在人來了、錢也來了的背后為什么業務卻少了?更令人唏噓的是,天弘基金會否提供一個“失去專業能力”的公司難以迷途知返的典型案例。
因快混不下去了成功牽手阿里并成就彼此
2004年11月8日,天弘基金在天津成立,注冊資本為1億元,由天津信托出資48%、兵器財務和烏海君正各出資26%設立。
一直到2008年,天弘旗下都只有1只基金產品“天弘精選”,發行規模為3.39億元;2013年之前,天弘基金也只有2007年和2009年2個年度分別實現盈利885.45萬和69.48萬元,其余時間都在虧損。

2013年,天弘等到了它的天選之子——阿里巴巴的支付寶,兩方聯合推出了首只互聯網貨幣基金天弘增利寶,即余額寶,6月正式上線。這份合作看上去并不般配,但又堆疊著偶然中的必然。
當時的天弘基金,在眾多基金公司中只是一家幾乎每年都在做賠本生意的吊車尾,顯然不是阿里的首選。
事實上,阿里找到多家大型基金尋求合作,結果都被拒絕。理由很簡單,當時余額寶這類產品還是首例,風險和收益都不能夠保證,不差錢的頭部基金不愿意也沒必要為此冒險。
時任天弘基金首席市場官的周曉明,和淘寶的祖國明二人多年前曾是同事。通過祖國明引薦,周曉明帶隊去杭州淘寶總部探討合作。
據支付寶當時的CEO彭蕾回憶:“在網上賣基金至少要有一些電子商務的積累,但天弘讓我們很驚訝,它在這塊是空白的,沒有人員,沒有系統,沒有客戶,典型的三無公司。”【1】
彭說的不對,實際上周曉明手里有一張阿里淘寶最缺少、也是最寶貴的基金牌照。除此之外,周曉明的聰明頭腦和靈敏的商業嗅覺也是他的同行們缺少的。“沒有任何優勢的”天弘基金表現十分主動,促成了這次合作。
支付寶CEO彭蕾“在網上賣基金”的說法反映出這家互聯網巨頭的短淺認知,在這個被嚴格管制的行業里,牌照不但意味著資質許可,更是行業自身運作能力的要求。這不是在另一個行業領域里有過人表現的企業所必然具備的本事,缺失這個本事也無法取得長久成功。
余額寶橫空出世,讓停留在支付寶里的活錢得以增值,瞬間使支付寶變成了一家“準活期存款銀行”,天弘基金則一下子獲得了大量可以用來“管理”的低成本資金。
天弘搖身一變成為國內首家貨幣基金管理為主的基金公司,不但為支付寶用戶、還為廣大百姓贏回銀行業壟斷走的超額利潤。良心生意激發了人民群眾極大的熱情,只用一年時間,余額寶用戶數量就超過1個億,成為當之無愧的“國民級”理財產品。
余額寶這款爆款產品讓阿里火速對天弘基金增資擴股,由它旗下的螞蟻集團出資11.8億元溢價5倍認購天弘2.62億元的注冊資本金,入主天弘持股51.0%。螞蟻進入后,其他股東變更為天津信托持股16.8%、內蒙古君持股15.6%、員工持股合伙企業持股11%、蕪湖高新持股5.6%,注冊資本增長至5.14億元。
余額寶推出第一年,天弘基金從前一年的虧損一舉贏利6.32億;隨后2014至2018年,天弘基金的凈利潤一路增長至30.69億,五年時間翻了近五倍。
只會賣產品到“發育不良”
天弘基金搭上支付寶的快車怎么看都是一次“雙贏”——螞蟻借助天弘牌照和管理框架成就了它倡導的“互聯網金融”;天弘則從阿里大量“獲客”,成為基金行業中最懂銷售的公司。
阿里入主后,天弘基金董事長、來自老股東天津信托的李琦2015年任滿后交由螞蟻金服董事長兼CEO井賢棟接任。
據天弘基金內部,李琦擔任董事長時更像是“虛職”,不怎么過問公司的具體運營;井賢棟接任后,推動具體業務與螞蟻集團合作,二者的聯系因此更加緊密。
井賢棟之后接棒天弘基金董事長職務的人,也均來自于阿里系。他們分別是2019年促成余額寶、天弘合作的胡曉明和2021年螞蟻集團首席財務官韓歆毅。
天弘基金在有了余額寶以后,越來越像是螞蟻集團的公司成員,與基金行業漸行漸遠,或者說越來越不像一家基金公司,看不到業內談論的“投研能力和基金經理團隊”。

從管理產品的類型上看,2018年一季度,天弘基金的總規模增長至高達1.99萬億元,刷新了全球貨幣基金的最大規模紀錄。其中貨幣型基金產品的規模就有1.97萬億元,結構占比達99.02%。
從名不見經傳到首家萬億基金,其中的增量幾乎全部由貨幣基金、或者說余額寶所帶動。這時的天弘基金與其說是一位公募基金管理者,不如說是阿里支付寶的持牌帳房先生,并一定程度上扮演“支付寶銀行”的角色。
從基金同業的反映中人們可以看到對天弘的排斥。從2018這一年開始,監管當局要求公募基金排名統計時剔除貨幣基金數據,以加大對各大基金公司主動投研能力的考查。
也正是由此,天弘基金在權益產品上的短板被暴露于臺前。2017年,天弘經統計的非貨幣公募資產僅有243.55億元,在天弘超萬億的規模占比只有1.31%,同業新排名中的名次大幅倒退至第48名。
易方達、華夏基金、嘉實基金等傳統具備投研能力的公募基金非貨幣規模都超過了2000億元,分別位列前三。
國內監管當局對阿里巴巴、螞蟻集團的打擊接踵而至,余額寶平臺開始對其他公募產品開放。隨著中歐、博時、華安等公司貨基產品的涌入,天弘失去了此前的平臺壟斷優勢,余額寶這塊蛋糕被“外來者”爭食。
自此天弘基金的業績走上了下坡路。2018年底,天弘的管理規模縮水至1.34萬億,較1季度巔峰縮水了約6500億元。到2019年,天弘基金實現收入72.40億元、凈利潤22.14億元,雖然繼續領跑整個行業,但同比下滑的幅度達到28.49%、27.99%。
十年多年前經營不力的陰影再度襲來,盡管這時沒有生存之憂。天弘嘗試回歸“老本行”,開啟了投研一體化的改革,注重起投研能力的培養和非貨產品的管理。只是這項改革稱不上順利。
2019年,天弘基金旗下的明星基金經理肖志剛、老將錢文成先后離職;2020年,基金經理戴險峰在天弘永裕穩健養老FOF才成立一個月時就離職出走,引起了市場上的許多議論;2021年,明星經理田俊維也選擇了告別天弘基金。
肖志剛、錢文成、田俊維這三人,都是天弘旗下權益團隊歷任的領軍人物,核心人物的頻繁出走,也讓天弘的權益團隊幾次陷入缺少領頭人物的窘境。
整體來看,天弘的基金經理團隊共有43人,在基金公司中排名16,規模上保持在前列水平;平均任職年限卻不到2年,絕大多數基金經理都沒有經歷一輪完整的牛熊周期,穩定性上的排位落到了第84。
天弘基金經歷核心人才流失的同時,主動權益產品也少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品。如今天弘旗下的權益類基金經理,比較受好評的是出道四年多的谷琦彬,年化收益率為16.65%,只是在管規模合計只有26億,代表作天弘高端制造混合A的規模不足6億元。相較于其他頭部明星經理動輒上百億的規模,和規模幾十上百億的爆款基金,差距較為明顯。
天弘在另類的道路上終會修成何種果實,是一個尚難回答的問題。它背后隱藏著的大量故事會一直吸引人們回味和探尋,這些故事遠不是故事那樣簡單,牽扯到這個行業、以至更大的金融領域的未來。
注釋與參考:
【1】《余額寶:走過了看不見、看不起和看不懂,最后,還來得及嗎?》,來源:金V投資
睿藍財訊出品
文章僅供參考 市場有風險 投資需謹慎
來源:機構派(ID:jgpai666)